以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诗歌创作看诗歌创作疗法的(2)
三、药与毒的张力
诗歌究竟是药还是毒?从普拉斯的创作实例,我们似乎很难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。在这个极端的实例中,我们既看到了诗歌的救赎作用,也看到了它的破坏作用。诗能宣泄痛苦,却又滋长痛苦;解放幻想,却又制造幻想;约束疯狂,却又培育疯狂。究其原因,由语言符号和音乐节奏构成的诗歌,跟语言和音乐一样,本身就具有双面性质。它作为一个宣泄的出口,能给人带来释放性的解脱,而它作为一个直面内心的通道,又能将人引入潜意识那个致人迷失的领域。诗歌的这种双面性质,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诗人“痛并快乐”的矛盾感受。普拉斯曾多次提到诗歌带给她的意义,她说她写完一首诗后得到的是绝对的满足,而她也曾在日记中反复说起写作中的障碍带给她的痛苦。她的创作陷入的是一个两难的困境:带着治疗的目的去面对疯狂,而处理疯狂的方式,如戏仿式的自我戏剧化,却又加重了身份的代入感,以至于难以回归,加重了自身的疾病。那么,如果诗歌是一把双刃剑,它不可避免地会同时进行治疗和伤害,我们究竟该怎样对待这种艺术呢?
其实诗歌有利还是弊,关键在于“度”的问题。“度”是从古希腊沿用至今的哲理,中国古代也有乐极而生悲的说法。任何发展到极端的事物都会走向反面,此辩证逻辑也适用于诗歌治疗这个主题。诗歌有助于疏泄压抑和痛苦,但反复的游戏痛苦也可能使人沉浸其中;周期性的情感发泄能降低情感的强度,但过多的情感刺激也可能使人变得疯狂失控。亚里士多德的悲剧净化说也包含适度的原则。在某种程度上,可以说他跟柏拉图是不相抵触的,前者的感性和后者的理性——他们对诗歌效用的不同看法只是因为所谈对象的发展阶段不同。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,如果柏拉图“以理智约束情感”的道德主义代表日神智慧,亚里士多德“以合理的宣泄控制情感”的感性立场代表酒神精神,那么这二者在人的生命意识里也是相互补充、相互制约的,只有在两极之间按适度的原则寻求一种平衡,人的精神世界才能健康。因此,理性和非理性相互结合,才是诗歌既立足人性需求又不至于过而不及的选择。
普拉斯的“黑色艺术”属于“眩惑的艺术”,不但没有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起整合的作用,反而把自己引向了无意识的黑暗深渊。她沉浸于自己疯狂混乱的心理状态,细致地剖析自身压抑的情感,释放社会斥之为非理性、毁灭性或不道德的神秘冲动,让真正的自我挣脱约束而获得解放,但最后却走进了自己诗化的死亡世界。难怪海伦·麦克尔称普拉斯为“一个在疯狂中颠覆社会秩序的诗人”[7]。然而“颠覆社会秩序”的效果不是诗人的本意,她其实是想治疗疯狂的,最多是想利用自身的疯狂获取创作的成就,但没想却成为了成功的反例。普拉斯把写作当成痛苦的狂欢,深入个人生命经验的底层,热烈地拥抱欲望本身,作出的诗也是极欲极燥的。这种诗开拓了非理性主义的文学纵深,张扬了极度的审美自由,但最终却陷入了生命意义的虚无。
[1]弗洛伊德.戏剧中的精神变态人物[C]//弗洛伊德.载弗洛伊德论美文选.北京:知识出版社,1987.
[2]王珂平.悲剧净化说的渊源与反思[J].哲学研究,2012,(5):62-70,112.
[3]Hughes Ted,Frances. The Journals of Sylvia Plath[M].New York:The Dial Press,1982.
[4]Alvarez A.The Savage God:A Study of Suicide[M].New York:Random House,1972.
[5]Butcher Plath:Method and Madness[M].New York:The Seabury Press,1976.
[6]彭予.试论自白诗的治疗作用[J].外国文学研究,2005,(1):79-85.
[7]肖小军.疯狂的颠覆——论普拉斯名作的主题思想[J].闽南师范大学学报,2003,(3):73-76.
文章来源:《中药药理与临床》 网址: http://www.zyylylc.cn/qikandaodu/2021/0708/649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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